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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貌协会 (上)


人设这个东西,很玄幻。

人们会根据一个人的外貌给他安上想象中与之相符的人格。某种危险又甜蜜的臆想,潜伏着失控的可能性。但这也无可厚非,人的本能当然会“以貌取人”,其次理智才提醒“不可貌相”。

朴志训一直对自己被安上的人设极其不满。明明觉得自己不是硬汉也算酷盖,幼儿园时候不知为何晒得黢黑,在同龄人中也格外有气魄,当上了小区的老大,领着屁孩们恶作剧;可越长越是与自个儿性情背道而驰——皮肤哪天起就晒不黑了,桃花眼溢满水,脸颊肉嘟嘟,哪怕摆出一副臭脸,周围也有小姑娘压低声音尖叫说“你看朴志训他好像犯起床气了好可爱哦”。

屁个起床气哦。朴志训白眼翻到后脑勺。

“啊啊啊他刚是翻白眼了吗好可爱哦!”

.........

自从被安上“干什么都可爱”的人设,他无语到甚至带着怨气故意迎合着这种眼神。

可爱是么,那就给你们可爱个够。

wink!收藏!咕咕嘎嘎!一番作为后更是不可收拾。这下好了,校内谁不知道首尔一高可爱鬼朴志训。

小时候的虎友朴佑镇刚转校过来,以为自己遇到了同名同姓,还很没眼力地主动找到人面前:“真巧,我有个发小也叫朴志训。不过你跟他真的两种类型。”

“朴佑镇。你个臭小子搞什么?”面前这个被其他人称为可爱鬼的好看男孩突然厉色。

“不是吧?”朴佑镇脸色铁青,递到嘴边的水洒了出来。

“你就是那个朴志训?”

“没错。就是那个恶名远扬称霸马山的朴志训本人。”

朴佑镇愣了十秒,随即爆发出惹得朴志训超级不爽的大爆笑。

“我说兄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沦落成这副样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对以貌取人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朴志训却越来越发现自己极其外貌协会的属性。

“这不一样,”朴志训正儿八经地跟朴佑镇辩解着自己并非一个矛盾体,“我不喜欢的是根据一个人的长相就直接确定他是什么样的人,外貌协会是...我只关注长得好看的人。”

“我看不出这两种哪一种不欠,嗯,都很欠。
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肯定。”

“朴佑镇,我不关注你。”

“好吧。你只是跟我一起吃饭、写作业、踢球、玩游戏而已。”

“知道就好。”


篮球部来了批新人,大都是高一新加入的,拥有着一看便知的海拔优势。看着这批走过的高个子学弟,比篮球部平均海拔低一个头的足球部,以朴志训为代表,纷纷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又是一群头脑简单的家伙。”

“我说朴志训,你不是最讨厌以貌取人吗?”朴佑镇真服了他这双标的老铁。

“要你管。”

篮球队新人陆陆续续站到队伍里,学长们开始趾高气扬地宣布部门事项。朴志训从足球场远远打探着篮球场那边的情况,这会儿感到无趣准备移开目光了。两秒,又像晃眼看见了什么惊奇之物似的,猛的将视线拽回来。

队伍之外,一个高挑的身影缓缓走来,右肩上搭着干净的毛巾,手臂修长,随意地握着瓶水。他走得很慢,但步子不小,不过几步便走到队伍前。跟学长说了几句后被批准入列。他又不紧不慢地走到人群中去,面无表情的脸上分明是贵族气质。

朴志训心脏咯噔一下,感觉到一阵刺痛。

这跟他平日看到漂亮男孩女孩的心理感觉不太一样,像是在一杯甜水里又加了几勺蜂蜜,甜到极端的苦涩,那种感觉。

看到朋友又瞎盯着好看的人发呆,朴佑镇这次做了回好人,为朴志训分享了些他恰好知道的情报。

“你现在犯花痴盯着的那个孩子,高一生,保送来的,叫赖冠霖。因为长得帅学校女生都疯了。不过听说性格有点古怪,叫人猜不透那种类型的。你的菜。”

“无聊。”朴志训一个白眼,高傲地拂袖而去。

朴佑镇觉得自己的可爱鬼朋友在【对待自己时不要那么的没教养】上,注定是个梦了。


很多时候,你碰见某个人一次,紧接着就会一直碰见。像闯入这个玄幻规律似的,朴志训在接下来的几天老是在各种地点恰巧撞见赖冠霖。学校也不大,可以理解。但次数多了,两人的目光也不止一次交为一点,同为学校女生秘密关注的两大人物,朴志训也觉得该正式会会小学弟了。

朴志训起意时,也没料到跟一个小学弟开口说话是这么困难的事。有次甚至两个人对视时间超出了正常范围,朴志训觉得就是现在了,而立马又感觉一股热气爬上耳根,念着“没到时候没到时候”,怂怂地低头走了过去。他开始有各种理由——赖冠霖今天穿了黑色衬衫,太帅了,不行;赖冠霖今天把头发梳了上去,太帅了,不行;赖冠霖今天皱着眉好像心情不好,太帅了,不行。

当外貌协会是不是太辛苦了一点。

好在天公作美没有让这状况继续僵持下去。天色初暗,他踢完球,换好衣服准备回家。怎么也没想到这会被赖冠霖截了个正着。

“你就是朴志训吗。”

等会儿。
学弟见到从来没说过话的学长,第一句话难道不应该是“学长好,久仰大名”?朴志训抬头看着这位带了敬语,语气却霸道的大高个,以为自己踢球太累耳朵出了差错。

“是我。”

那人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赖冠霖的脸背对着夕阳,显出柔和的轮廓,英气却像刺眼的光似的投射出来。紧接着,赖冠霖嘴角上扬,俯身在朴志训脸颊一吻。

“好久不见。”他的气息打在朴志训脸上的皮肤,使其瞬间烧涨。满意地看了看面前呼吸不畅、通红通红的人儿,赖冠霖这才才不多作一分停留地擦身而去。

朴志训走在回家路上,摸着脸上那个还有温度的吻痕,脑内琢磨着那句“好久不见”,硬是想不起曾经在哪认识过这般极品人物。

不过听说他性格有点古怪,叫人猜不透的那种类型的。你的菜。

他心脏又开始疼。

“好像...是我的菜没错。”


身为外貌协会是一个无奈的生理事实。因为你明明知道“这很肤浅”,却难以抑制地掉入圈套里。朴佑镇一直都能分明地察觉朴志训对待好看的人与不那么好看的人的区别,但最近他有点分辨不出了,因为朴志训对好看的人似乎也没了兴致。正当他以为他的朋友终于从这种肤浅观念的统治中解放出来时,朴志训突然狠狠地揪了他一下。

“赖冠霖来了。快假装跟我说话。”

哎,本性不改。

“什么情况?”朴志训这副慌张样子他也第一次见到。

“我也不知道你别问了他过来了吗过来了吗还是走过去了你别愣着告诉我啊....”

“他过来了。”

话音刚落,赖冠霖在两人面前站定。

“学长们好。久仰大名。”

“你好啊赖学弟,你也很有名气的。在学校还习惯吗?”朴佑镇神色自若地跟学弟打着招呼,瞥了一眼旁边面色苍白的朴志训。

“习惯是习惯,就是还不认识几个人,有点孤单。”

这话听着就像等待对方邀请一起玩似的。

“跟学长一起玩啊。”朴佑镇一时心痒,又想坑坑友,“志训,我们以后带着帅气的冠霖一起玩行吧?”故意把“帅气”说得格外响亮。

朴志训一句“你有病啊”还没出口,对面的赖冠霖抢先一步勾住了朴佑镇的肩,“佑镇哥你真是个大好人!”

朴志训初次见他笑,牛奶皮肤上绽放出笑容,像极了得到食物的小奶狗。朴志训咽下口唾沫,不知道这个小孩在打什么主意,也难以想象三个人一起玩是个什么诡异画面。

他感觉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手的主人不愧身长手也长,绕过朴佑镇的肩,还有余落在自己肩上。朴志训再顺着手往上,看到了并非小奶狗,分明是大灰狼得逞的笑容。赖冠霖没有看他,但用手捏了捏朴志训的肩。

力度很暧昧,捉摸不透。像一句心照不宣的暗语。


接下来的日子让朴志训有点头晕目眩。

三个人像签订了什么契约一般,果真自那天起老是呆在一起。朴佑镇在的时候,赖冠霖是听话的大奶狗,哥哥们说什么都很配合,reaction尤其到位。可有那么几次,朴佑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留下两人独处,大灰狼才把藏好的尾巴露出来。

怎么形容一种微妙关系。此时此刻最能形容。朴志训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赖冠霖一言不发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了。不小心抬头撞上他炙热的目光时,他还会眯起眼,露出某种得逞的狡黠笑容。而站在外协顶峰的朴志训,不管他用什么铮铮硬汉形容自己,在直视这副优越面孔时,还是超出忍耐限度地涨红了脸。

“冠霖呐,你别盯着我看。”

“哥真好看。”

“可好看你也不能一直盯着我,我都没办法集中看书了。”

“那哥多看看我,我就少看看你。”

什么幼稚逻辑。朴志训有点来火,但一抬头四目相对,气氛更加微妙起来。似乎赖冠霖是故意想要看他这副涨红脸的害羞模样才那么说的。这一瞬间他真是讨厌死自己的颜狗属性了。

怎么敢多看看你呢。
多一秒心脏就要炸裂了。

然而赖冠霖的各种直球和大胆的肢体接触更是把朴志训逼到了悬崖角落。只要一到人多的地方,赖冠霖的手就不安分地爬到朴志训肩头,基本把哥哥锁在自己怀里,朴志训感觉自己像小孩子生怕被别人抢走的玩具。“志训哥好棒”、“志训哥帅呆了”这些话也是习惯性地从赖冠霖口中抛出,砸在看似无动于衷的朴志训心坎坎上。尤其,每当朴志训认定赖冠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那人就会在某天出其不意地,带着浓郁的荷尔蒙气息,强烈地出现,一招致命。

“志训啊,最近怎么看起来这么累。”朴佑镇投来关切的目光。

朴志训看起来像连续失眠数日(的确如此)似的毫无精神,无奈地扭过头看了眼“安静坐在那里就很帅”,低头玩着手机游戏的赖冠霖。

“不管你们两个什么个状况,比赛在即了,耽误不得身体。”

今年首尔的校足球联赛跟篮球联赛撞了期,搞得三个人都各忙各的,见面时间没之前那么多。打完了初选赛、又是预热赛,首尔一高一直保持中上水准过关斩将,步入决赛只是一步之遥了。朴志训不仅要忙高三繁重的学业,要进行耗体力的比赛和训练,甚至还有一位闹心人时不时出现在视野周围。

但有时,上天会令本就不好过的生活更添一笔。朴志训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什么极其危险的事,大病甚至都没生过一场。只在很小的时候爱管闲事地打过几架,也没怎么受伤。正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平安地过活下去,朴志训感叹着生活,走在训练路上。突然听到有女人的尖叫声,回头时恰好撞上迎面跑来的一名男子。

“他抢了我的包!”

朴志训下意识逮住身边这个干巴巴的男人,却没看见他手里挥舞的银色匕具。一阵撕扯下,朴志训感到腿上刺痛,鲜血毫不留情的溢出。他丧失了力气,坏人从他手里挣脱,很快逃之夭夭。冷静。冷静。再怎么自我暗示,还是疼得不行。周围的人帮他叫了救护车,等待的时候他打给了朴佑镇,未接听。思索片刻后,他拨通了赖冠霖的电话。

朴志训梦到了小时候。他和朴佑镇在玩警匪游戏。两个人正觉得无趣,听到路边的拐角有哭声,立刻一身正气地寻了去。几个同龄孩子正对着个小弟弟拳脚交加,气得小区老大训哥怒吼一声,联合朴佑镇把作恶的小崽们一顿暴打。那时候的他威风凛凛,像个打了胜战的小英雄。

“醒了?”

赖冠霖的声音。朴志训刚睁开眼,眼前还是对焦前的一阵模糊,但听到赖冠霖在这,他像被回灌了血,迫使大脑迅速运作起来。

“啊,冠霖,你来了。”朴志训从病床上坐起来。眼前的人看起来疲惫,耷拉的眼袋和黑眼圈散发一种颓废的成熟感。

“嗯。”赖冠霖严肃起来总是令朴志训有些不敢出声。“失血过多,不过还好伤口不深,今晚就能回去。”

“完蛋了!比赛!”朴志训一拍脑袋,第二天就是决赛预选了,自己可是队内主将,比赛没了他实力定将锐减。

“命重要比赛重要?现在就别想什么破比赛了。”

“可是....”

“朴志训。”赖冠霖的声音温柔却霸道。“你不准受伤。”

不准受伤。
朴志训被告诫过,不准吃多糖、不准熬夜、不准逃课,第一次被“不准受伤”,好像这身体不属于自己。

“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看着办。”

赖冠霖的眼神突然凛冽起来。

“休想。”

男孩的脸靠近,眼角的血丝透露出失眠的痕迹,除此之外都是那么毫无瑕疵。他径直向着朴志训的唇齿之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一如扑向猎物的灰狼。他怎么做什么都能这么坦然和不加考虑呢。

朴志训被按在床上,清晰地感受着喜欢的人与自己唇齿缠绕。“去他妈的。”他闭上眼。

最后一丝防线也被攻破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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