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路列车 3
流浪者&小说家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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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绽放后迅速回落，在天空划出一道渐渐消失的迷人线条。我们存活于世间也是如此。带着短暂的快乐、一时的满足感、刺疼的愧疚、永恒的孤独，需求与给予的不平衡，逐渐消失，隐在夜色朦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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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冠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在街头巷尾游荡了三天。进食量极少——用最后的零钱去便利店买了碗拉面和水。一开始不知道怎么解决睡觉问题，他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就这么席地而眠。实在困的不行，便上了平日坐的巴士，睡了一路。
他思考着自己要如何活下去，理智却非跟他作对似的出走，脑内一片茫然。
终于，面对缺水和饥饿的生理困境，作为人类的他熬至极限。在成为流浪汉第三日的黄昏时刻，赖冠霖倒在了路边。眼前黑暗的同时，他感到有人在生命尽头向他招手，呼唤他走向亡路。
亡路。朴志训。意识之外这个名字再次回响，像五月的潮声暗涌。
赖冠霖迷糊中感到有人在用力摇晃他，试图把他从意识边缘拖拽回来。
“醒一醒！啊这可怎么办....”
赖冠霖微微睁开眼，模糊的世界中，他看见焦糖色头发，闪烁着紧张神态的桃花眼，一张一合说着什么的桃色嘴唇。再一次，赖冠霖以为自己出现了幸福的幻觉。
“朴志训.....你来救我了吗。”
他对着那人轻声一笑，便不可控制地陷入眩晕，意识像电缆被忽然掐断，世界一片漆黑。
再次醒来，是在朴志训的家里。那是头脑清醒的赖冠霖与现实人类朴志训的第一次见面。
“你醒了。”看到赖冠霖从沙发上坐起，朴志训放下手中的书，用充满关照的眼神盯着他。
赖冠霖看到小孩的瞬间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他说不出话，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这副好看面孔。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吗？”朴志训被盯得有些害羞似的移开目光，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
赖冠霖咽了口口水。他决定相信这不是梦，是上帝心生怜悯的好心安排，让自己与面前的人相遇，给终止厄运一个契机。
“没有，我只是想看清楚救命恩人长什么样。”
跟照片上无异，只是多了些成熟气息。但总的来说还是三分成熟，七分童真。
“你在路上晕倒了，我就在你后面十几米，搭救是理所应该的。把你送去医院打了葡萄糖，本应该通知你家人才是，但不知道你的身份。我...只好暂时带你回我家休息。”
赖冠霖认真的听着小孩说话。他声音与自己想象的不同，声线粗粗的，语气里透着冷静与慢条斯理，跟他小孩子似的外貌反差甚远，赖冠霖忍不住溢出笑意。
“把陌生人带回家？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朴志训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拜托，不是我的话，你就曝尸街头了！那附近可不经常有我这样的好心人路过的！何况.....”
“我只是开个玩笑。”赖冠霖看着小孩着急的神情，逗人得逞后匆匆收尾。“何况什么？”
“何况....看你长得不赖。”
赖冠霖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救人还看相貌的？”
“骗你的。这不是主因。”
朴志训扮了个“我也只是开个玩笑”的鬼脸。
“你赢了。”赖冠霖翻了个白眼，藏不住的笑意挂在脸上。“那为什么把我带到你家？把我送到医院后完全可以撒手远离这麻烦事的。”
“我的生活已经够无聊且麻烦了，不多你一个。何况你似乎认识我。你叫了我的名字。”
“那是因为......”怎么解释呢？他用最快的速度想到了理由：“恰巧看到过你的书。”
看到是恰巧，认真钻研那可不叫恰巧了。可这要怎么解释？其实我是你的书迷？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照片就被莫名吸引？赖冠霖在心底打了波小算盘，决定推拉一回。
“我的书....”小孩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暗淡，但很快便恢复过来：“很少有人看呢，那还真是巧。”
“命运一般的巧。”
“这还说不上。”朴志训咯咯地笑着，赖冠霖觉得自己像个自作多情的傻瓜。
实在棋逢对手。
“我最喜欢看书。顺便一提，很喜欢你的小说。”
“谢谢。”他回答得不温不火。
“不管怎么说，多亏了志训哥。”
脱口的志训哥听起来如此顺耳，说话者自己却觉得别扭异常。他叫朴志训“小孩”叫了几个月，时不时念叨的也是朴志训的大名，这么叫哥还是头一回，尽管是年长的顺理成章。可谁叫朴志训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大哥哥。平日傲气十足，说韩语却像一只年幼小狼狗般小声糯巴巴的赖冠霖，在现实面前认怂。
朴志训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切称呼吓了一跳。“内？”他条件反射似的望着赖冠霖，眼睛清澈无比。“真的是...哥哥吗？”语气充满了对面前这个目测180+大男孩是年下弟弟的怀疑。
“是哥哥没错。我比哥小两岁。”
“看来你对我了解不少。可我还对你一无所知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赖冠霖。”
赖冠霖与朴志训。两个名字在宇宙的某个时刻，某条轨道，迫切地相遇。
在介绍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赖冠霖不知自己已经不可逆地登上了名叫朴志训的列车，列车轰鸣着，朝隐秘的世界另一侧开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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